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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国镇:麻木比战争更残酷

2000-08-16 来源:中华读书报 主持人:于静 我有话说

他现在的职业是医生,还写小说。15岁去日本,30岁从日本去了美国,今年45岁。中文、日文、英文都非常流利,喜欢开玩笑,常常吓我一跳。他居然是纽约南京大屠杀受难同胞联合会的现任会长。

参加《战争罪责》首发式的人,每一个都很严肃。日本来的一些战犯的后人甚至忍不住在哭泣,只有这个姜国镇,略显放松。等到他讲话的时候,还不时纠正一下翻译的日语错误,但是谈话里面的匕首和投枪比谁都不少。

我:您怎么想到组织南京大屠杀受难同胞联合会的?

姜:作为战后的第一代、第二代人,我们对战争的情绪直接来源于父辈,这种感情和情绪也会通过血缘继续传下去,这就是我们的希望。

我:这个协会活动得怎么样?

姜:我们已经成立10年了。人不多,但是我们组织的活动水平非常高。我们组织召开的研讨会,都能够邀请到美国知名的专家和学者,比如哥伦比亚大学的东方学研究者。我们现在还有一个介绍我们协会状况的网站info@nanjing1937.org。

我:战果如何?

姜:我们在美国发现了从前在南京住过的美国传教士所拍的记录片,并做了两个电影。一个是关于美国传教士所拍的记录片。另外一个叫做《奉天皇之命》,是我们到日本还有美国直接访问受难者和加害者的记录片。因为我们是用纽约的水平来做这些记录片,所以它们在美国和世界各地都受到肯定,在美国很多大学像麻省理工学院都用我们的电影来做教材。另外我们又帮助张纯如女士写《南京大屠杀》,这本书在美国已是最畅销的书之一。我们一般来讲并没有受到任何政治上的阻力,我们都是自愿来做这些事的。我们制作的记录片现在已经广泛地成为了哈佛等大学的历史教材,在美国影响非常大。《奉天皇之命》,国内应该已经播出过,没有看到吗?

我:很遗憾,真的没有。你个人有什么收获?

姜:通过大量的采访和研究,我认为日本人民需要深入探讨他们的心理,很多人都有心理军国主义的倾向。我们在日本走访了很多当年的老兵和军官,搜集了大量的资料。下层士兵普遍都承认他们的战争罪行,但是几乎所有的军官都不承认这一点。《战争罪责》这本书非常好,在日本也影响很大,现在出了中文本,可以让中国人从一个侧面了解战争残酷的深层原因。

我:这本书里有一些参与侵华战争的日本人战后的变化,你怎么看?

姜:这些材料都是真实的,但是这样的人太少了。前段时间东条英机的孙女要纪念她爷爷,理由是他作为一个人的灵魂是有值得纪念的侧面的。这个逻辑很荒谬,如果说人的一个精神侧面值得纪念的话,在战争中死难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精神侧面,为什么纪念他?日本战后出生的一些青年,常常被“无责罚”的气氛蒙蔽了,甚至麻木了。

我:你怎么看待现在的日本和中国?

姜:日本和中国的关系从1945年到现在,一直处于一个每20年一次的循环之中,从害怕中国到不可一世,经济一滑落,右倾势力就抬头。1985年到2005年这一个循环还有5年,现在日本的右倾风潮越来越厉害,日本的道路必须由人民自己选择。所以,这个时候有日本人从内部来反省战争是非常必要的。

我:对中国现在的感觉如何?

姜:我希望中国人也能够写一本这样深入研究战争中人物心理的书。做大量的调查工作,让人们把他们在战争中经历的痛苦感受通通说出来。不要停留在谴责的层面上,而是研究中国人在战争中面对死亡、杀戮时的深层心理。

我:你们协会的工作将来有什么拓展的领域?

姜:我们现在有一个网站info@nanjing1937.org,但是主要是介绍我们自己的情况。我们希望和中国有关纪念抗日战争的网站合作,建设成为一个大的网络系统。这需要国内专业的网络人士们给我们一些帮助,做网站之间的技术支持和链接之类的工作。大家联系紧密了,还可以开辟一个地方专门进行讨论,加强国内外真正关注抗日战争这一历史的人的联系。我尤其希望工作人员有一些日文和英文的背景,这样网站可以同时有三种文化和声音在交流。我们现在很需要这样的人才,但是肯定只能是在业余时间做一些义务的工作。我的电子邮件地址是kevinch48@aol.com或是TPShao@aol.com,欢迎有识之士和我联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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